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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家後院中,李夫人與李老爺相對而座,李老爺的神色比先前好了許多,正端了只青花瓷茶杯品著夫人泡的茶。

李夫人雖是做了娘親的人,但美貌卻是不減,臉上淺淺的細紋反為她添了幾分端裝大氣,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,原本如烏黑的墨發,更顯柔亮潤澤。她一身碧水青色長錦裙,是極為淡雅的裝束,此時正抱著兒子與李老爺聊著家常。

懷裏調皮的小蘿蔔頭,一直伸出肉肉的小手去夠著桌上的點心,卻怎麽都差一點。

李老爺嚴肅的面容也只有見了妻兒才現出幾分溫和,但神色中還是止不住的疲倦,他伸出大手,憐愛的摸了摸那小蘿蔔頭的腦袋,李老爺是老來得子,對這個兒子自是十分寵溺的。

他感嘆道:“時間過的真快,昱兒也長得這般大了。”李老爺接過李夫人懷裏的小蘿蔔頭,小昱兒也對那糕點不感興趣了,一雙如小鹿般靈動的眼中含著興奮,奶聲奶氣道:“爹爹,坐高高!”

李老爺聽了一掃陰霾,開懷的大笑:“哈哈哈,臭小子又想占你老子便宜!”

李老爺將小李昱舉過頭頂,李夫人也在身側搭了把手,秀美的面容上帶著慈愛的笑。

一家人其樂融融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。

天色逐漸變暗,堂中點上了油燈,小昱兒玩的累了,已經在李夫人懷中睡了過去。

看著懷中孩童天真無邪的小臉蛋兒,李夫人憂從心來,秀麗的臉上不覺添了幾許愁:“老爺,你說這疫病,什麽時候能走,我這心啊,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!”

“夫人何須憂心,總會過去的。”李老爺聽及此,笑容凝在臉上,默了一息這才拍了拍夫人的背,似是安慰。

“可……”李夫人剛想問什麽,兩人便聽到幾聲叫喊!

夫妻二人對視一眼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,這些日子翻墻進李府討藥的人並不少,可今日怎地弄出這般大的動靜!

李老爺給了妻子一個安心的眼神,將妻兒推入房中,便率先開了房門,剛想往外走,就看見一個血淋淋的小廝驚恐的朝他跑來!

細看,竟是他的親信。

“老爺!快走,快離開李府……府裏進了一群刺客,見人就殺……快走,快帶著夫人走!”李老爺將他扶到座上,小廝眼中含淚,手腳止不住的顫抖,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染得斑駁不堪,殷紅的血漬從無數道傷口中汩汩流出,刺目的紅讓李老爺不忍在看。

“是那些暴民?”李老爺板著面孔,重重一拳砸的椅子悶響。

“不!不像暴民,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,且功法詭異……老爺快走吧,他們很快就能找到這裏!”那小廝說著竟是下跪了。

“夫人,你們先走,我去看看!”李老爺轉身回屋,左右一看順手拿了把長劍出來,李夫人抱著小昱兒俏麗的面容此時已經布滿驚慌:“老爺,不要!”

“大丈夫身居天地間,怎會躲在奴才身後,笑話,快走!”李老爺板著臉,一把將妻子推回房中,深深瞧了她一眼,最後一咬牙大步流星的奪門而出。

李夫人咬著顫抖的嘴唇,美目含淚看著李老爺離開的背影,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定一般,轉向一旁發楞的小廝:“李安,你快些帶上能帶的人,從老爺書房的暗道走!”

李安看著決絕的夫人,一咬牙:“好,夫人!”說著便捂著胳膊打算出門。

“萬事小心,不必逞強。”李夫人叮囑著,李安堅定的點點頭出了房門。

李夫人看著懷裏悠悠轉醒的李昱,拿出來事先準備好的瓷盅遞到他的嘴邊:“昱兒,快喝了這糖水。”

李夫人也略微有些著急,手晃的不行,小李昱嗆了幾口,倒也將那“糖水”盡數喝了下去。

“夫人,咱們快走吧,來不及了!”丫鬟將茶杯放置一旁,拿起匆匆收好的包袱就架起李夫人的胳膊。

“快走,去老爺書房,李安在那裏等我們!”李夫人說完抱著李昱,一主一仆直往書房趕!

懷裏的小李昱喝了迷藥,這時也昏了過去,李夫人憐愛的吻了一吻他光潔的額頭,眼中含著一汪淚水。

“不好,夫人,他們殺進來了!”身側的丫鬟驚慌開了口,李夫人一咬牙將那丫鬟推進了暗室隨即擡手按下機關,那暗門便鎖上了。

丫鬟一時沒反應過來,呆楞的看著留在外面的李夫人,直到暗門緩緩關上她才反應過來。

“夫人……”

沒等她說話,暗門便死死關上,李夫人看著面前冰冷的壁畫囔囔道:“這是我李家的劫,斷不能送了你們的命……”

她趴在窗沿看了一眼,瞧著愈發近的火光四處下一看,顫抖著將懷裏的小李昱藏進了一側的書櫃裏,上鎖時素白的手指將那鎖頭抖落兩次,才險插好。

她將書畫掃落一地,蓋上藏著李昱的櫃子,大幅的動作讓她發髻淩亂,眼中神色卻愈發堅定仿佛沒了後顧之憂一般。

正想著出門去找李老爺,將將踏出房門,便被直面而來的木魁擋住了去路。

她慌亂擡頭,只看見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眸,那人蒙著面,渾身散發一股陰冷氣息,看見她奪門而出,十分不屑的笑了一聲:“還想跑麽?今日可用不著我動手,但是你恰好撞在了我的劍下。”

沒等她驚呼一聲,長劍沒入她的胸腔,從背後刺穿,滾燙的血液浸濕了她黃玉色的衣裳,她楞楞低頭看著沒入身體的長劍猛的從她胸口拔出,劇烈的痛感蔓延全身,她無力的摔落在地,緩緩閉上了雙眼。

木魁嗤笑一聲,便轉身離去,步伐悠閑的好似在逛自家的後花園!

黑夜之中,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這偌大的宅院裏,天上泛著幽光的殘月照不清庭院中的血跡,這一樁慘案就此被黑夜掩蓋……



清心苑中,沈長清悠悠靠在藤椅上,手中握一卷書,遲遲未動,他總覺得心中難安,還有幾分浮躁之氣。

他暗暗道:“今日的靈山,不似平日那般安靜,似乎有事發生。”

果不其然,不過一炷香的功夫,珠離便感覺到了異動,竹園前後已經被團團包圍。

離珠看著公子長身立於窗前,眉間微蹙到無半分驚慌,這才微微放下心來!

“公子…”

沈長清安撫道:“無妨,且靜觀其變。”離珠這才安下心來,公子雖法力平平,心思卻是縝密,他若說靜觀其變,那定然也是有法子牽制那些人的。

‘清心苑’外,放眼看去多為凡人,裏頭也摻了不少門派修者,以及各路散修,不像是組織好的,倒像是被拉來看熱鬧湊的陣仗。

不過這陣仗,也是來者不善吶!

“清心苑”的竹門適時打開,一枚水靈靈的少女出現在眾人眼前,‘約摸十一二’的年紀,眉清目秀,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妖氣,靈識一探,竟也探不出個所以然,眾人面面相覷皆是無言。

他們自然不知,離珠曾經也是個小仙,是為了追隨長清,自願墮入凡界。

眾人又瞧著那小童身後翩然而至的公子,皆是一楞!他緩緩而來,墨發隨風微動,身型修長,一襲月華衫翩若驚鴻,一身清貴皎若天邊月,清絕出塵的面上瞧不出喜怒之色!

說他是妖,在場的大半人皆是不信的,就連那些修者都楞在原地!

這公子氣質超凡,任誰說他是哪個門派下頭的弟子,大家也是信的。縱使是見過大世面,他們也是久久無法言喻,就連見過仙族人的修者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!

這長清公子看似修為平平,修的道法卻是至純至凈的,令在座眾人,都生出幾分敬佩之情!

特別是靈山的人,皆是有聽過公子名號的,本就懷有敬佩之意,如今站在這裏,倒是有些心虛了!

隊伍前方是十幾位琥珀色長袍,手中握長劍的少年,仙資卓然,意氣風發!

遠遠便瞧見了他們衣襟上的玄鳥暗紋印記,這一瞧,便知其來自長留山,他身側還有不少與他穿著一般的弟子,沈長清頓時了然!

傳言,白帝少昊向來不喜聒噪,怎的還允許這長留山立起了門派?!

可惜他向來不喜探聽仙族的事兒,在這歸隱多年,不問世事到是錯過了不少大事件!

“這…這位便是公子長清?”問話的是位少年,面龐留有些許少年未長開的青澀,唇紅齒白一身正氣儒雅。

離珠佯裝疑惑,倒也不露聲色:“此處正是我家公子所居,到不知各路修士,為何擾人清靜?”

離珠鎮定的回著詢問者的話,心思卻是了然,多半是因為贈予李家的那兩枚丹藥。

那唇紅齒白的少年身後走出一名與他年份差不多的少年,眉眼間頗有幾分傲勁兒,“那便是了,我們想知曉,你為何有治熱疫之藥,你與那妖人狌堯,有何來往?!”這少年盛氣淩人,仰著脖頸用鼻孔看人。

長清垂眸周身氣勢冷清,無人敢上前一步。離珠冷笑,不愧是長留的人,語氣間也少不了那分傲勁兒!

她心中不悅,還是耐著性子開口道:“熱疫之藥,乃是我家公子與一義士鉆研而得,靈山人中了熱疫,並非狌狌肆意散播,若不是他們抓了狌狌,取其心頭之血,立那長生一派。斷然是不會惹了這疫。倒是貴派,明知此事是人性貪婪而為,何來質問?!”

離珠眼中赤誠,直直瞧著那名頗有傲氣的少年,似乎一眼能將他看穿!那少年頓時語塞,眼神有些飄虛,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
後面一片哄笑,長留一片弟子皆是紅了臉,面面相覷卻不好在多言,就連還要上前反駁的少年,都被面前那儒雅少年拉住了胳膊,“師弟,此地不比長留,言多必失……”

那驕橫兒郎狠了自個師兄一眼,朝離珠怒道:“哼!我與你家公子說話,輪得到你一個看門的與我對峙?!”

離珠不屑與他過口舌,這長留的小娃娃修為頗淺,若算起來,她生出靈識的時候,他們的祖宗都不知道在哪裏呢!

他見離珠傲而不言,似是被踩了一腳尾巴,立即道:“且不說一連幾夜被滅口了三個門派的弟子了,就是那李家滿門一夜間慘遭滅門,一夜四起兇殺案,你又作何解釋?”少年年輕氣盛,自是忍不得別人看輕自己,何況對方還是個妖族的小童。

“長留乃仙府,小仙使此言,不怕有辱白帝之名?”沈長清的笑意如寒霜凝在唇邊,聲音介於溫潤和清冷之間,音色清洌讓人懼從心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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